三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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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听说式神会主动选择心仪的阴阳师

听说式神会主动选择心仪的阴阳师

 

 

·晴明x我 乙女向

·魔改剧情 傻白甜 ooc我的

 

 

 

 

 

 

望着召唤阵中齐端端跳出来的二十张似曾相识的面庞,我与镇寮大佬一起陷入了沉默。

 

“抱歉抱歉,今天手气真的不怎么好……”镇寮大佬一脸尴尬地转过头来向我表示歉意,我默默地将契约书们抱在一块,准备过会儿一起扔上神龛,摆摆手表示习以为常。

 

“没事的大佬,我认命了,真的认命了。”

 

作为一个距离收集全式神只差一个面灵气的阴阳师,我拿头满世界要碎片也要不到如此冷门的式神,饶是想尽各种办法进行召唤亦无法获得,一气之下败光了家底,收益却分外惨淡。

 

与我这惨淡状况相对应的是,镇寮大佬似乎与面灵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能随手开一次召唤就跳出一个面灵气分灵,至今总计有5个了——我在咬着衣袖尖尖愤愤不平为何面灵气如此青睐这个快要秃头的中年大叔时,突然想起阴阳师间流传已久的关于“式神们会主动选择心仪的阴阳师,从而与之结契”一说。

 

嗨,难怪了,镇寮大佬的孩子都能满平安京跑了,作为一个真正的父亲,恐怕这才是他召唤光了全寮的面灵气的原因吧。我立即翻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私房钱,到商店去换了二十符咒,把这位如假包换的人父拉到我家,求他帮我开启召唤阵。

 

……然后,无事发生。

 

“大佬,你还是要注意人身安全。”我想了想面灵气的过往,虽然召唤出的式神只是她的分灵,式神也会绝对服从阴阳师,但那对父亲的执念是肉眼可见的深沉。我一把将二十张契约书哗啦一声扔进了神龛,像是一年前扔掉阴阳师从业考试的复习资料般咬牙切齿。

 

拿上碗,出门乞讨去。

 

 

 

 

 

“……又是你。”

 

正值秋日午后,我搬了个躺椅躺在平安京人流最密集的路口大槐树下,随便找了本书盖在脸上以遮挡光线,面前摆着一个破旧的木碗,旁侧的纸制立牌上用朱砂声泪俱下地写着我对面灵气如何冷淡待我、抛妻弃子的控诉——反正都是胡谄,没几个人会认真看。

 

“晴明大人,我今日是遵规守纪平安京好居民,乞讨的是式神碎片,没有讨钱。”我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来人的脚步和声音我再熟悉不过——自半年前我蹲在这位平安京第一的大阴阳师家门口讨钱开始,便结下了梁子。

 

我实在是不懂他们为什么准许阴阳师们出门讨要式神碎片,就不准人家讨钱,合着阴阳师就就不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穷吗?还说什么败坏阴阳师队伍的门面,不利行乞风气啥啥的,明儿我穿一身破烂出来要钱,鬼知道我是个阴阳师。

 

我的调查统计显示,在平安京人流密集处乞讨成功几率远高于小街小巷,只是很多阴阳师拉不下这个脸而已——因这里恰巧离晴明的宅邸不远。你说我?我不要脸的,我只头疼每日如何跟这位大阴阳师斗智斗勇不被他撵走罢了。

 

“寮生倒是务务正业。”他走过来拿开了我脸上的书,针刺般袭来的光线逼迫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万千平安京少女的梦中情脸,依旧挂着那份仿佛万年不变的温雅笑意。作为老熟人的我内心毫无波动,正欲反驳他我收集式神碎片怎么不算干正事,忽的想起来一个问题。

 

“晴明大人,您说这式神结契真的与阴阳师本人身份有关吗?”

 

“此话怎讲?”他饶有兴趣地收了扇,慵懒地倚上那古槐树,等着我的下文。

 

“您看,我寮镇寮大佬是位父亲,故面灵气极其喜爱他;您是我们阴阳师的统率,亦是联系阴阳两界之人,所以荒啊御馔津啊一目连啊这些神明都为您所用。”

 

“我寻思我召唤过最多的式神是五个酒吞四个茨木三个鬼切,难不成我与源家有什么关系?”

 

“噗。”树下的白发阴阳师略略开扇,遮掩嘴角忍不住的笑意。

 

“哎您别笑,”我登时横眉瞪眼比划起来,“说不准我是神乐失散多年的她三叔公的小姨的爷爷的二姑的四舅的侄女的爸爸的姐夫的儿媳的亲女儿呢。”

 

“你当真想知道?”晴明站直了身子,拂去衣襟上垂落的槐叶,折扇指向一个方向,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那便随我来。”

 

“???您认真的吗?”完全没想到这人还来真的了,我一懵,尔后从躺椅上跳起来,也不管那地摊上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我发誓,如果我知道目的地是这里,打死我都不会来的。

 

站在大江山的山脚,哪怕身边是平安京首屈一指的大阴阳师,我也免不了打几个寒颤。

 

即使大江山战役已过去数年,鬼王也与人类签订了和平条约,甚至允许了他的分灵可作为式神为我们所役使,但我实在没想到安倍晴明这位大爷直接把我拎来了正主面前。

 

带路的小妖提着纸灯笼,每往山顶踏上一级台阶,便能感知到愈发浓厚而猛烈的妖气——这山中居住的可是当今最为强大的几位大妖,若非我是个阴阳师,加之有晴明陪在旁边,我怕是早已吓得落荒而逃。

 

殿堂中是正在饮酒的鬼王与其挚友,听闻我们的到来,鬼王屏退了他妖,偌大的厅中只余我们四人。我噤声袖着手,并不发言。即使我寮里有一大堆他们的分灵,但当我真真正正站到他们本人面前,显而易见的强烈不同感扑面而来——那是超乎我想象的强大力量与叱咤风云的王者之态。

 

“你找到人了,晴明?”

 

酒吞童子放下了酒碗,目光看向我。虽然我知道我狩衣下的腿在发抖,但我仍坚持着不能在鬼王面前丢人的蜜汁心态,勇敢地不失礼貌地盯了回去。

 

“就这么个丫头片子?”

 

上下打量了我几分,红发的鬼王嗤笑出声,登时我瞬间扔掉了所有的畏惧与犹豫,有些不服地恨不得上去跟他打一架……虽然可能打不过。

 

“先让她试试吧,挚友。”还是一旁的茨木打破了这略显焦灼的气氛,我心想茨木不愧是阿妈的好式神回家就给你……你的分灵搞一套爆伤三百满暴破势,蓦地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对。

 

“老狐狸,你卖我。”我猛地转头,瞪向旁边一脸云淡风轻好像事不关己的某人。再怎么神经大条我也反应过来这人只是找了个借口把我引到这儿来,为的是他和鬼王之间的某些交易。晴明只将我的小声抗议视若无睹,附耳向我解释其个中缘由。

 

大江山战役距离现在已有数年,更不谈后续发生的八岐大蛇与源氏的各种牵扯。被源赖光所操纵利用的鬼切虽已恢复自由之身,怎料源赖光那契约并非一般方法可抹去,即使求助于来自高天原的神使,神使亦无法以一人之力切断这噩梦的链条。

 

“这是源家的东西,需由隶属于源氏的人进行解除。”神使给出了提示。唯有源氏之人才可成为解开这把这道刻在灵魂中的契约之锁的钥匙。

 

“自源赖光败逃后,我们再难寻得源氏一族之人。博雅精于弓术,神乐已非生者,寮生的出现帮了大忙。”

 

我嘴角一抽,这还真把我当源家的人啊。

 

殿后是较为私人的隔间,已褪去嗜血之意的鬼切安静地于屏后打坐,三把刀安稳地置于刀架上,锋芒中不再有那样凛冽的杀气。我注意到他眼中仍有着源氏的家纹印记残留,那破碎的金色纹路顽固地盘踞在他身体里,不得安生。

 

“有劳了。”他看到我们进来,垂首向我俯身以示谢意。我心情有些复杂,他的分灵被我召出三次,因其分灵战斗力过于强大,我寮其余寮员曾一度嫉妒地想把我踢出寮门打地铺。但当我得知他本体还受着这样的折磨时,一时间有些难以言语。

 

“我哪儿会什么解契之术啊?况且还是源赖光的契约。”我拉了拉晴明的袖子,侧头小声地问他,他言我只需对鬼切注入稳定的灵力即可,剩下的由他来。

 

你可别玩儿我。我用眼神警告他,这是我与他相处这么久后对他持有的最后的信任底线。式神契约除非主人死亡才会消除,强行解契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我于鬼切身边盘腿坐下,伸手向他脊背渡入灵力。

 

令我难以置信的是,在灵力接触到这付丧神的瞬间,榻榻米上霎时炸开一个金色的阵法,灵力开始实体化,在空中翻滚涌动,而那中心图案竟是源氏的家纹!

 

我看见酒吞大喜,晴明则眼疾手快地开始了解契之术。我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只呆呆地维持着灵力的供给,充当着这不可或缺的“钥匙”。我原本以为的只是一句玩笑话成了真,可我从不知道我和源氏有什么联系。

 

解契之术进行地非常顺利,我看着鬼切眼中的家纹逐渐烟消云散,回归眼瞳应有的颜色。房间内的光芒又暗下来,看来是成功了。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手上已先一步收了灵力。即使灵力量大如我也有些吃不消,身体已自动地做出了不要浪费存货的反应。

 

“安倍晴明,你坑我。”我正要脱口而出我从来不知道我是源家的人,复而反应过来我是被这老狐狸下套了,他一早就清楚这把钥匙是我,“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我自小就是孤儿,是姑获鸟将我养大并培养成阴阳师。我对自己的身世并不了解,也全然不信什么我召出五个酒吞四个茨木三个鬼切是因为我身怀源氏的血,晴明这是从哪里知晓的我的过往。

 

“这个么,寮生再随我去趟平安朝便知了。”他笑着开扇,鎏金的五芒星映着夺目的光。我当着酒吞茨木鬼切的面拼命忍住了对他翻个白眼的冲动,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如果这样算下来,我算是在场这三妖的仇人。

 

……原来你们那么殷切地来我家是想逮着机会杀我复仇吗。害怕。

 

“我等断然不会对恩人出手。”似是看穿我心中所想,鬼切起身向我微笑,“这次多亏了您才能还我自由,您是整个大江山的恩客。”

 

“小丫头,我问你,如果说你真的是源家的种,你会怎么办?”在送我们下山时,酒吞状似无意地笑着问我,紫眸里是满满的戏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去消化今日接收的过多的信息量,“如果是,那就挺起胸膛堂堂正正接受这个事实,我不会逃避。”

 

逐渐暗淡的天色中,鬼王收起了戏弄之态,沉吟良久,舒展开一个笑。

 

“你和他很像。”*

 

 

 

 

 

“看来大家说的是真的。”

 

从大江山回去后没几天,我受晴明所邀一同前往平安朝,去会见一位特殊的人。路上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的前因后果,猛地一锤掌心。

 

“之前我跟狐族式神也八字不合,死活召唤不出。比如您大舅玉藻前,您宠物小白,甚至妖狐。原来我跟源氏有点关系,算您的死对头,他们都不待见我。”

 

式神是真的会主动选择他们认可的阴阳师的,看来我这辈子是无法拥有面灵气了,难受。

 

“噗,看来是我多虑了。”晴明敲了敲扇子,顿了顿,“你倒是接受得快。”

 

我知道他意思是我对自己和源家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事儿接受地很快,我歪了歪头,掰起手指给他数我的猜想:“我回去问了下姑姑,她当年是在大江山后山捡到我的,算一下时间线这之前我很可能是在源家待着的,或许被源赖光搞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术式契约吧,四舍五入也算个源氏的人。”

 

“嗯,大体出入不大。”老狐狸微眯了眼,笑了笑,并不多言,“寮生很聪明。”

 

那您倒是把完整的真相告诉我啊——我如此愤愤地腹诽着,眼前却已至辉煌富丽的宫殿。我等平头小老百姓自然此生都可能无法进去一览其奢华,但现在傍着晴明这条大腿,我得以见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宫人臣子对我点头哈腰。

 

如我所料,晴明要我去见的是居住在宫中的神使——荒。来自高天原的神明对我等蝼蚁并无太多兴趣,他只浅浅扫了我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

 

“如你所想,晴明。”荒低沉的声线自上方压下时,恍若真有天神睥睨着人类降临,“源赖光当年寻了不少孤儿,带入源家进行训练,以作为其东山再起的备用之兵。大江山一役虽折了大半,倒还有着七个幸存者。”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我,“剔除她,还有六人。”

 

我对上了荒的目光,我看到那眼神中并不屑于为苇草流露感情,但我确认我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并未吐出什么字眼来,神使有着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你想要我当这个诱饵。”我淡淡地一语揭穿荒没有当着我的面说出的想法。我察觉到晴明收起了他一贯挂在面上不知真假的笑,眼中的情绪归于深寂。

 

“您可别太小瞧我啊。”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自一开始我就猜中了这是一场利用与交易,“我比您想象地还要再聪明点。”

 

我再次将视线转向与荒对视,不知为何,面对常人景仰的神使,我并不怕他,所以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我不知这会不会触怒他。

 

“我同意。”

 

“如果连这点勇气和觉悟都没有,那不配做阴阳师。”我尽可能平静地继续道出心中所想,“您如果认为人类都是自私而愚蠢的生物,那您未必也太短见了。”

 

我看见神使在以一种新的目光在审视我,我没有再看他。

 

 

 

 

 

“你倒是胆大。”

 

告别了荒,自我点破这真相后便一直一言不发的晴明总算是开了口,打破我们之间持续了好一会儿的沉默。

 

“怎的?我都有胆到您家门口坐着讨钱,您觉得我没胆怼神使?”我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到处奔波是真的令人疲倦。

 

“我倒觉得依你脾性定会反唇相讥。”他以扇骨抵唇,一副早就看透的模样,我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今日拜会荒,我原本是想告知你即便不参与此事亦无妨。”

 

“牺牲我一个,造福千万家。”我将手背到身后。我们已步至宫门,红墙外是繁华熙攘的平安京,来往的人群洋溢着温馨祥和的安宁之态。我喜欢这种安宁,所以我可以牺牲自己去守护它,这是我自担任阴阳师第一天起便做好的觉悟,亦是我的使命。

 

茜色夕阳下,我和晴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往回走去,温煦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散发着柔软的气息。到了那棵该分道扬镳的槐树下,晴明展开蝙蝠扇,微侧了头对我露出一个真切的笑来,眼尾的红折着温柔的光。

 

“我算是明白,他们为何选择你了。”

 

我一愣神,望见的是他静如湖泊的眼底,又好像淌着些许蓝色的波纹。我感到两颊有些许发热,大抵是因这秋日还有些醺人吧。

 

 

 

 

 

再次站在大江山的殿厅内,我已然没有第一次来时那样不安,只盯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出神。

 

与鬼王略一合计,我将扮做源家的线人,对那六名真正的后备之军放出消息我已寻得并控制鬼切,只等待他们找上门来,便是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

 

为了使我那拙劣的演技不至于被轻易揭穿,晴明叫了神乐和博雅帮我从头到脚换了一身行头,仿着他们源家的风格做了新的狩衣,衣褶上用金色细线绣着龙胆纹*,我笑说这换个衣服感觉自己从平头老百姓一跃而成王公贵族,走路都更昂首挺胸了。

 

一切准备得当,待命人员已屏退暗处,只等那要捉的‘鳖’进入包围圈,我便会放出消息。鬼切依旧如我第一次见他般安静地坐于殿内,半闭了眼,微垂着头——过会儿他将扮做被我完全掌控之态,那三柄长刀已盘旋于他身侧,环绕着浓重的妖气。

 

若不是知道他现在已非敌人,若要是在暴走状态下,我还当真会惧上几分。我算是明白源赖光为何对这把刀拥有着如此强烈的执念,能乖巧听从使唤的杀人武器一旦习惯,料谁也不会轻易放手。

 

“……我会尽力护您周全。”不知是否是因我走神太久,空气一时间充斥着难捱的缄默,鬼切轻声开口,像是在安慰我不必太担心。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这一来就没想过会活着回去。”我打了个哈欠,理了理衣领,整理好面上的表情,像个真正的线人般端坐于几案前,集中意识努力散发我那少得可怜的威压——大江山山脚已有异样的灵力波动出现,是那些人来了。“我自愿答应晴明帮这个忙,也做好了该有的心理准备。”

 

“——所以现在起,听我命令,鬼切。”

 

置于衣襟内的契约书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不过几个时辰的临时契约足够让他配合我演好这出戏。鬼切如我所想般回归到无主观意识的状态,眼神空洞,像是一个能被人随心所欲操控的人偶。

 

殿外已传来脚步声。

 

我额角隐隐有些湿润,汗水浸透了里衣的布料,胸腔中那个如鼓点般跳跃着的器官咚咚作响。我必须得承认我是真的很紧张,毕竟半月前我还只是一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阴阳师,半月后就光明正大地坐在了大江山的正席之上,等待着我早已被预知的命运。

 

我有点害怕,也有那么一点点想要退缩,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兴奋与不顾一切的勇气。

 

六人试探着进入了空无一人的大殿,皆是以黑布覆面、黑衣裹身的行头,只在衣角处绣有辨明身份的家纹,我暗想这源赖光倒真是把这些孤儿养成了杀手,亏得我当年运气好逃过一劫。为首的男人看向我,冷声开口。

 

“听闻阁下已寻得赖光大人所要之物。”

 

“没错。”我站起身,衣摆的铃索摇曳出细碎的声响,是收网的信号。我抬手捏起咒印,前方的鬼切随我默念的言灵一道缓缓起身,三把刀安静地环绕在他周围,然后风向陡然一变,那刀身霎时炸开嗜血的气息与诡异的妖气,而银白的刃尖直直冲他心口而去!

 

……但在刺破衣料的前一秒顿住了。

 

“只要我想,要他自刃都不在话下。”我收了手,鬼切亦跪坐于地,刚刚还要自相残杀的长刀乖顺地落于地上,发出叮当的声响。黑衣人并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鬼王他们在后殿寻欢作乐,现在是个好机会,我可带你们前去。”我不动声色地继续执行着计划,引诱他们进入到更为中心的包围圈中。

 

“阁下既曾为赖光大人所用,想必也明了我源家的规矩。”为首的男人不轻不重地扔下这句话,我心中暗道不妙,隐于袖中的手指已捻起了符咒,灵力在纸面上划出轨迹。

 

“噗嗤——”

 

短刀没入我胸口只是瞬间之事,我甚至没有看清它飞来的方向,更别说抬手起势以阴阳术挡下这一击。源赖光的杀手不仅是阴阳师,还是实打实的暗杀者!

 

“——一旦脱离了源氏,就别再想回来了。”

 

黏糊糊的血液溅在我脸上,骨头和心脏被贯穿的剧痛伴随着大量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让我像断线木偶般滑坐下去,背后倚着的墙上是赫然喷张开的赤红,衣襟内的临时契约刹那间破碎成金光。那男人冷笑着望向台下的鬼切,却发现那无生机的刀剑并未如他们所想般回归被源赖光的契约所束缚的状态,付丧神的眼中亮起光,那置于一旁的三柄太刀随本体一道杀向了其余五人。

 

“……叛徒!我们撤!”为首的男人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招呼着他的手下撤离殿外。不出我们所料,源赖光必定不会放任我这个消失多年又凭空冒出来的“源氏之人”掌握着他最为珍贵的武器,那六人必定是来取我性命后带走鬼切,那疯子的想法还真好猜。

 

痛,真的好痛,我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环绕着不间断的耳鸣。我感到身体在一点点冷下去,鬼切在追杀出去前回头看了我一秒,也许是我这濒死的样子让他知晓我已回天乏术,紧绷着脸跃出了大殿。

 

妖术、阴阳术与武器的碰撞声在大殿外产生激烈的碰撞,在我听来恍若最盛大而激昂的葬歌。谁说人死前会忆起自己已走过的一生,我除了痛到张大了嘴苟延残喘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喷涌出的血液快要凝结成块,与狩衣粘连在一起。我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如果我还有力气恨不得再给自己来上一刀,死的痛快点。

 

哒、哒、哒。

 

砍杀声渐渐弱下去了,饶是再精锐的杀手,面对早有准备的鬼王一众也会寡不敌众,何况还有个平安京第一的大阴阳师在旁边助纣为虐。而现在,这位大阴阳师慢悠悠地敲着扇子,像是在自家庭院中散步般闲庭信步地朝我走来,面上依旧挂着那份胸有成竹的笑意。

 

“……安倍晴明大人你能不能走快一点我真的很痛啊。”

 

领头那人的的确确对我造成了致命一击,短刀现在还插在我心口,它也极其准确地贯穿了我的心脏,按理说我早该横尸此地,只是在贯穿的瞬间我感知到身体里突然出现了部分不属于我的灵力,吊着我最后一口气。

 

“符咒·生,倒是我这些年来研究最为成功的术法了。”晴明书写了几个治愈术,一股脑儿地往我身上砸来。确认我暂时还不会去和阎魔打照面后,他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我早料着会是这样,便暗中在你身上施了此术。”

 

“怎的,我们小人物还不能有点大志向了?以后到了阴曹地府也能吹吹牛逼说是为了守护平安京而死,这辈子值了。”治愈术很快开始发挥作用,我感觉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张口便开始跟这老狐狸斗起嘴来。“您啥时候给我续的命?我怎么完全没发觉。”

 

“那日你问我为何总召出来自这大江山的强者,现在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他半跪在我身侧,小心地拉开我胸前的衣襟,一手捏着符纸,另一手握上了还露在空气中的半截刀柄。

 

“只因你是他们所认可的,真正强大的阴阳师。”

 

拔刀的瞬间又是强烈的剧痛,我痛得一声冷哼,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双手越过肩颈,死死掐住了他背后的衣襟。好在紧接着贴上来的是疗愈术式,我不至于再大出血一次,虽然我觉得我身上的血已经快流干净了。

 

“……穷到在路边当众讨钱的强大阴阳师?”接二连三的折腾下,我已经只剩回嘴的力气了。我顺势蔫蔫地倒在男人怀里,鼻尖传来的是他衣料上淡淡的熏香。我听见他在我头顶轻声闷笑,原本环抱着我的手略一用力,将我从地上抱起,并不回答。

 

“另外,关于为何你召不出狐族式神,”窝在晴明怀中,颊侧垂落的柔软白发遮挡了大部分光线。我的确有些累了,倦意带着意识远去,最后留存在记忆中的已是只言片语。

 

“是我不许他们来的。”

 

“狐狸啊……太容易勾引人心了。”

 

 

 

 

 

 

 

后记.

 

看着召唤阵中蹦出的十张我已要看到吐的面孔,我差点没气得把左胸的伤口再次崩裂,用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自己不生气不生气。

 

自大江山一事已过去一月有余,这期间我被晴明以疗伤为由带回了他家,我也心安理足地翘班休养,反正是上级领导亲自批示的,不用出门风餐露宿到处乞讨的日子真是太滋润了。

 

当了一个月米虫,我猛地想起这是在晴明的宅邸,如果我在他家召唤式神会不会蹭点他的灵力,然而现实告诉我玄学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伤可好些了?”

 

背后传来的是熟悉的脚步声,我顶着一双死鱼眼朝这位一看就是来看好戏的大阴阳师转过了头,真想把十张契约书砸他脸上。

 

“感谢您这一个月来喂猪一样的生活,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刚刚还爬起来试了下召唤,是属于我的式神没错了。”

 

“寮生还是没有召出面灵气么?”晴明看了眼我面前的契约书,合了扇,满是戏谑的蓝眸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不如,我来帮你召唤如何?”

 

“您又不是人父。”我撇了撇嘴,收好自己的符咒生怕被这老狐狸骗走了,还是回头找个良辰吉日让镇寮大佬再试试吧。

 

“唔……我算算。”这人却真把这话听了进去,还一脸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末了还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最快只需一年便可。”

 

“???您这是要去祸害哪家姑娘?好歹考虑一下万千平安京少女都要失恋了啊。”我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却不想心跳漏了一拍,还夹杂着些别样的情愫。

 

“祸害你。”

 

白发男人成功地捕捉到我瞪大的双眼与两颊刹那间浮上的绯色,满意地勾起了唇角,眼底蓄着快要溢出的笑意与深情。

 

啊,一定是、一定是这初冬的日光太灼人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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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他】指的是晴明的爸爸,详见茨林传记

*龙胆纹即源氏家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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